芰和洛

竞争素淡 枕畔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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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祭

中秋快乐。

最后一次见到姥爷是在五月末准备回学校上学的一个周末,而最后一次听见他对我说话则是更久之前了。

五月那天,我如往常一样又先绕道医院,穿着不久前还穿去诺坎普的外套,准备再一次冲着他耳朵吼叫一样告诉他这趟西班牙之旅的经历,换取他费力听完后延迟几秒的点头。可这一次,姥爷的眼睛不像我所认识十几年的那样犀利,也不如两年病房生活时一般坚定,只是睁着,睁着。

怕又一次把我认成云喆哥哥,他那长孙罢。哼,原来在家还总说什么三个孙辈中最疼爱我呢,怕不会就因为他送我们三人的铜勺就我这把还保存完好吧。

话虽如此,他是的确很少对我发火的,更严谨地说,他只发过一次,还是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我。那是去年除夕夜,姥爷刚刚因为肺炎发作又住进了没离开多久的病房中。当时他意识不清,加上医疗护理又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过程,便总是试图抓挠扎针的位置,我就死死按住他的手。几番来回,相持不下之时,他喉咙深处传来一阵咆哮,紧接着丹田迸出一句“你干嘛啊”。

是啊,这是我听到他对我语气最重的一句话了。母亲总跟我说他脾气多么不好,我却是快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丝毫。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好姥爷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反过来抓住我的手不放了。

移时,病房外响起了炮竹声,我急忙跑到窗边,通过窗帘缝隙看到了焰火的金黄;等拉开一角,原来那是房内的暖光。

那光明亮却不耀眼,像极了湖北老家姥姥姥爷卫校的房子阳台。每每阳光透过姥爷自己种的番茄葡萄藤,照到木色地板时,也像焰火般反射着暖意。我与姥爷就坐在其中,棋盘两侧,在同学中还小有名气的我在几年之后才能在他让我一马一砲后偶尔取胜。大部分时间呢,都以他边笑边收拾我扔下的残局结束。

卫校二老的房间我是不愿多留的,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药味。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我的乐园,楼梯间下半层便能看到光线透过空心砖的光晕,往山上走还有一片荒废的足球场,在足球场往下俯瞰便是两座白楼——那是每次车接车送的地方,再往深就是花园了。

每逢那天,我总是坐在最外侧,因为年幼无知,总是不太安全地扒着车窗;因为年幼勇敢,总是能够迎上姥姥姥爷的目光;因为年幼不谙,总是喊着“明年见,明年见……”。

 

2019.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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